第34章 世界最佳偵探

　　“中心城日報7月3日淩晨三點快訊，據悉，我們的守護者，英雄，閃電俠在壹次追擊中身受重傷。事發當時，他正在追逐剛剛搶完銀行不久的無賴幫壹行人。目前，我們的英雄正在接受警方保護，正義聯盟方面已經介入。”
　　“在此，我們呼籲廣大市民，請務必不要前往醫院試圖知曉閃電俠的真實身份，任何此種行為會被視作無賴幫的同犯，將受到壹並起訴。值得壹提的是，無賴幫的領袖，臭名昭著的寒冷隊長在監獄裏對警方喊話，說他們不是有意的，而且也不是他們打傷的閃電俠。”
　　“中心城日報將會持續關註事件進展。”
　　克拉克·肯特面色凝重地看著電視機，韋恩老宅雖然裝潢古色古香，但內裏該有的高科技產品可是壹個不少。他此時看著的電視就是壹臺超大的壁掛式電視，清晰度高的可怕，看樣子絕對是韋恩集團出品的高級貨。
　　“妳怎麽想？”
　　他問坐在後方的布魯斯·韋恩。
　　四十來歲，兩鬢卻已經微微斑白的蝙蝠俠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寒冷隊長的話有待商榷，但我個人傾向於他說的是真的。無賴幫的道德底線甚至比不少超級英雄還要高。根據監控錄像顯示，他們在那次搶銀行之前甚至還去福利院慰問了壹些孤苦伶仃的老人家。”
　　克拉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此時距離何慎言說出那句拭目以待不過才剛剛過去兩個小時，而事態的嚴重性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閃電俠四肢粉碎性骨折，臟器缺失，甚至有成為植物人的風險。
　　中心城的醫生們對他的病癥束手無策，還好當晚負責值班的哈爾·喬丹迅速趕到，用意誌力具現化了他戒指裏儲存的高科技治療儀，這才保住了閃電俠的命，但他依舊無法清醒。
　　“也就是說，整件事背後另有其人？”
　　“妳或許會想將人字去掉。”
　　何慎言若有所思地說。
　　他站在壹扇落地窗前，哥譚的暴雨還在持續。雨滴砸在昂貴的草坪上，壓彎了那些小草的脊梁。法師的雙眼中閃過了淡藍色的光，就在剛剛，他用精神力觸須在閃電俠的事故現場截取了那壹部分的時間流，而在他出事的那段時間裏，有壹個黑影壹閃而過。
　　何慎言看不清它的臉，壹種似有若無的威脅感刺痛著他的脊背。多半是那個女神的力量在作祟……多元宇宙級別的神明有這麽強？他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在那裏，壹個被黑色能量腐蝕出的空洞正在緩緩恢復。
　　“先生，您是否知道些什麽？”克拉克沈重地問。
　　“寒冷隊長說的是真的，他們沒有對閃電俠動手，恰恰相反，他們甚至在幫助閃電俠對付那個襲擊他的東西。”
　　何慎言五指合攏，那個空洞在頃刻間被抹平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克拉克總覺得轉過頭來的法師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壹些。
　　“您是怎麽知道的？”
　　“壹點小小的法術。”
　　何慎言沒有解釋太多，他搖動手指，壹扇通往克拉克·肯特家中的傳送門便被打開了：“先回去休息吧，克拉克。至少妳得對妳的妻子負責。”
　　“可是，現在——”
　　“——回去休息，相信我。”何慎言加重語氣，註視著克拉克藍色的雙眼。“裝作壹副對真相壹無所知的模樣，保護好妳的妻子。”
　　這次，超人沒有拒絕。他邁入了傳送門，走了回去。
　　而他不過才剛剛離開，布魯斯就說話了，語氣顯得有些尖銳：“那個幕後主使很明顯面對每個人都有壹套用來針對的計劃，如果妳要拿超人當誘餌，至少不應該將他的妻子扯進來。”
　　“他的妻子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何慎言的眼中已經被藍光溢滿了，魔力甚至溢散到了四周的空氣當中。透過黃色的燈光，它們變成了另壹種顏色。布魯斯·韋恩敏銳地註意到，何慎言的雙手正在不停地比劃出復雜的手勢。
　　“妳在幹什麽？”
　　“施法。”法師簡略地回答。
　　“施法？”
　　“是的，施法。布魯斯·韋恩……我正在給他的妻子，母親，甚至是父親的墳墓施法。保護性法陣。”
　　何慎言的手勢正在變得愈發復雜，溢散出的藍光也開始越變越多，甚至蓋過了燈光，將整個房間內都映照成了藍色：“妳或許應該再把面具帶上，布魯斯。”
　　“妳想讓我幹什麽？”
　　“幹妳最擅長的事。”他轉過頭來，瞥了眼正在穿戴面甲的蝙蝠俠，嘴角扯出壹抹冰冷的微笑。“偵探。”
　　……
　　淩晨四點二十分。
　　中心城，市立銀行門口。
　　這裏已經被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警車和SWAT用的大型裝甲車已經趕到了現場。真槍實彈的他們保護著現場，不讓任何未經允許的人進入，四周的樓頂上甚至都被安排了待命的狙擊手。
　　閃電俠的遇襲顯然讓中心城市政府氣的夠嗆，這座城市人心淳樸，就連官員都美好的過分。閃電俠在這裏不求回報的工作了許多年，他們顯然認為，不能就這樣讓英雄白白受傷。
　　“調查科的那幫人來了嗎？”
　　壹名穿著防彈衣的警長問道，他是個黑人，有著絡腮胡，眼神疲憊，但那其中的怒火也是貨真價實的：“耶穌在上，他們最好快點來。”
　　“或許妳該去休息壹會兒，上車睡個二十分鐘，警長。”
　　壹個穿著風衣，顯得十分幹練的女人勸道：“我聽妳局裏的夥計說，妳在來這兒之前已經加班兩天了。可別把自己累倒了，閃電絕對不想讓妳為了他的事忙到進醫院。”
　　“不。”警長生硬地拒絕了。“那紅衣小子幫了我們這麽多年，這還是他頭壹次受這麽重的傷。不把幕後真兇找出來我絕不休息。”
　　“別太固執了，警長。”女人的語氣顯得有些不悅了。“能將他打成那樣，肯定又是那幫瘋子超能力者，妳覺得妳手裏的點四五能把他們怎麽樣？”
　　“我他媽是個警察！”
　　警長終於失控了，盡管他在第壹時間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卻還是大聲地吼了壹句：“天殺的，我就算再不喜歡那小子也不能看著他受傷而無動於衷，再怎麽說，他也是中心城的市民！而且是壹個見義勇為多次的良好市民！”
　　“沒人讓妳袖手旁觀——等等，警長，那是什麽聲音？”
　　警長擡起頭，瞳孔幾乎縮成了壹個點。他毫不猶豫，壹把推開了站在原地的女人，然後自己也壹個閃身離開了原地。
　　“轟——！”
　　像是炮彈落地般的聲音響起，讓所有人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煙塵四溢，訓練有素的SWAT立刻架起了槍，在這壹刻，有超過四十把步槍和十把以上的狙擊槍瞄準了那正在緩緩溢散的煙塵，隨後，從其中緩緩走出了壹個龐大的黑影。
　　警長痛苦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就算他剛剛反應迅速，終究也只是個強壯了壹些的普通人。那種沈重的沖擊感讓他的五臟六腑像是移位了似的疼。他拔出腰間的點四五左輪，擡起頭看去，那從煙塵中緩緩走出的東西卻讓他怔在了原地。
　　“啊，壹名英勇的警官。”
　　那個東西低下頭看著他，異質的身軀幾乎讓警長想要嘔吐。那種宛如爬行動物壹般的黑色皮膚反射著黏膩的光，四周警燈不停地閃爍著，發出單調急促的警告聲，混合在壹起，反倒加劇了這種嘔吐感。
　　那個東西伸長脖頸，從大張著的嘴裏吐出了壹根蒼白而細長的舌頭。它緩慢而深情地舔舐著警長的臉，像是情人之間的遊戲：“很好，很好。女神派我前來，而我遇到的第壹個祭品是妳這樣的人類……我很滿意。”
　　“開火！”
　　不知是誰喊了這壹句，四面八方襲來的子彈將那怪物打得連連後退，子彈嵌在它皮膚的表面，在那令人作嘔的黑色皮膚上留下了深深的彈孔，又在短短壹個呼吸的時間中被擠了出來。
　　它伸長身軀，原本就已經足夠可怕的細長身體此時更是變得不成人形，在壹眨眼便拔高到了十來米的高度，細長的舌頭壹甩，便將樓頂的狙擊手們紛紛吞噬殆盡。它咀嚼著他們，鮮血、碎肉與槍支的碎片從它的牙齒縫隙中滑落。
　　沒有嘴唇包裹的口腔，每壹次咀嚼的運作都清晰可見。發黃的尖利牙齒和那些尚未死去之人的尖叫讓那個被警長推開的女士劇烈地嘔吐了起來，不止是她，有許多警官也是如此。只有少部分有著堅定意誌的人還在開火。
　　警長便是其中壹員。
　　可是，他的點四五沒起到多少作用，子彈打在它的皮膚表面沒過壹會兒就會自己掉出來。更令人感到沮喪的是，就連步槍的齊射都對它沒什麽作用。
　　“呼叫增援！”警長立刻大吼起來，他的聲音在那槍聲中顯得是如此不起眼，但依舊有人聽見了。
　　壹名警官彎腰進入警車，拿起對講機便淒厲地對著調度中心大喊了起來：“市立銀行需要增援！重復！我們需要重火力，最好調幾輛坦克過來，如果妳們有的話！天殺的，那東西在吃人！”
　　“請重復壹遍，警官，妳在說什麽？什麽東西在吃人？”
　　調度中心發出不解的疑問，對講機的那頭卻沒有傳來回應，它被扔在了副駕駛的座椅上。不知何時開始，周圍開始變得安靜了起來。只剩下警燈的單調的呼嘯。
　　槍聲與人們的聲音在壹瞬間消失了，仿佛是電影的音軌丟失了壹般突兀，有著強烈的割裂感。那個東西呆楞地站在原地，停止了咀嚼的動作，警官們也停止了開槍，兩個身影漂浮在那東西頭頂，俯視著下方的壹切。
　　“還是來遲了壹些……”
　　何慎言陰沈地開口。創世女神的力量將這個生物遮掩的很好，精神力觸須甚至沒有發現不對，若不是蝙蝠俠那遍布全球的監控起了作用，可能直到這東西將中心城吃空，精神力觸須才會發現異常。
　　這種無力感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出乎意料的是，法師並不厭惡這種感覺。他將其深深地記在了心底——魔法不是萬能的，而我也不是無敵的。
　　萬事需小心。
　　只在壹瞬間便轉換了心態的他輕飄飄落地，蝙蝠俠緊隨其後。他的腳下散發出陣陣熒光，那是法師給他施加的附魔法術正在運行。
　　何慎言擡起手，夜幕之上的壹顆星星靜悄悄地拉近了它與地球的距離，龐大的魔力在壹瞬間於法師手中綻放。那東西的身軀開始縮小，直至變得和壹顆糖果差不多大。
　　然後，法師擡起手，食指與拇指並攏，留出壹點空隙，他就那樣以超出任何人想象的方式從天上將星星摘了下來。那顆星星在他指間安靜的旋轉著，法師端詳了它壹會兒，轉而又將那怪物送了上去，讓它代替了星星的位置。
　　他把玩著手中的星星，嘆了口氣：“只能用這種封印法術了……真是不方便。”
　　蝙蝠俠看了他壹眼，沒有選擇說話。這個男人所做的壹切都在挑戰他這麽多年以來的世界觀，他是知道魔法的存在不錯，也和許多魔法側的人物接觸過。但其中沒有任何壹個能夠做到這個男人剛剛做的事。
　　……硬要說的話，他覺得，這已經不算是魔法的範疇了。
　　“他們怎麽不動了？”蝙蝠俠問。
　　“我暫停了他們的時間，下面要做的事不太方便讓普通人看見。與其壹個個修改記憶，屏蔽認知，還不如直接暫停時間來的快壹些。”
　　“……”
　　蝙蝠俠沒說話，準確的說，是沒話說了。
　　他邁步向前，目鏡正在掃描街道。那怪物跳下來的地方離閃電俠受傷的地方還有壹段距離，這倒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只是，就連蝙蝠俠自己都懷疑自己能不能查出點什麽來。
　　他是偵探不假，也破過很多案子，但這種壹看就和正常的邏輯推理搭不上邊的案件，他覺得自己真的派不上什麽用場。
　　事實證明，在這件事上，他是錯的。他的確查出了壹些東西。
　　調查開始後過了壹會兒。
　　蝙蝠俠在中心城市立銀行的街道上來回踱步了數十次。他的目鏡嗡嗡作響，內置的分析程序正在將所見的壹切事物上傳至蝙蝠洞，他發現的那些蛛絲馬跡全都會在蝙蝠洞的電腦內部進行分析後再告訴他結論。
　　蝙蝠俠對這難熬的等待無動於衷，似乎只要帶上了這面甲，他就不再是那個凡人了，而是另外壹種生物的化身。他站在離法師不遠處的壹盞路燈下，若有所思地擡起頭註視著上方：“……就是在這裏。”
　　“什麽？”
　　蝙蝠俠點了點自己的目鏡，難得地為他人開始解釋，盡管他已經從不這樣做：“我的目鏡內置有分析功能和現場模擬功能。根據這裏殘留的凍氣來看，寒冷隊長當時應該就是站在這盞路燈下方朝著某個人，或者某個東西發動了攻擊。”
　　蝙蝠俠走出路燈的光源，來到黑暗之中。
　　他的目鏡散發著白光，顯得很是詭異。他緩慢地來到壹處井蓋旁蹲下，伸出手撫摸著井蓋凹凸不平的表面，過了壹會兒，他收回手，用壹種聽不出感情的語氣說：“現在我可以確認了，寒冷隊長說的是真的。”
　　“怎麽證明？”
　　蝙蝠俠擡起那只手，在他的食指手套上有著壹種黑色的物質，他嚴肅地說：“構成這東西的材質在我的數據庫裏檢測不出來，而我的數據庫有著超人孤獨堡壘的支持，氪星人所有已知的材質都在其中，這種材質甚至不包含在他們的數據庫裏。”
　　“我想，它應該來自另外壹個世界。”蝙蝠俠下了定論，他的結論得到了法師的支持。
　　何慎言點了點頭：“實際上，不僅如此。”
　　“……”蝙蝠俠皺了皺眉，有著面甲遮擋，他的情緒表現顯得很是隱晦。但那下挑的嘴角還是顯露出了他的疑問，以及他後續的開口：“什麽意思？”
　　何慎言笑了笑，並不說話。蝙蝠俠被壹陣魔力推動，遠離了那井蓋。緊接著，他看見法師手中亮起了橙紅色的光，從手中噴湧而出的熔巖覆蓋在了熔巖之上。
　　蝙蝠俠沒有問他為什麽要如此小題大做，甚至使用魔法熔掉井蓋，因為那井蓋正在奔跑。
　　——井蓋，正在，奔跑。
　　他的臉抽動著，毫不猶豫地從腰間的多功能腰帶拿出了壹個小小的膠囊。伴隨著嗤的壹聲，膠囊迅速膨脹，直至成為壹把有著近未來科幻風格的步槍，蝙蝠俠瞄準那井蓋，開了壹槍。槍聲非常低沈，在夜幕下回蕩著。
　　此時，是淩晨四點四十七分。
　　步槍的槍口射出了壹道藍色的能量束，它飛快地接近了那逃跑的井蓋，將其在壹瞬間凍成了冰雕。而何慎言似乎早有預料壹般地背著手站在原地，表情很是平靜。
　　“那是什麽？”蝙蝠俠問。
　　“井蓋。”
　　“……井蓋可不會跑。”
　　法師聳了聳肩：“那東西的確是個井蓋，蝙蝠俠。或者說，它本應該是井蓋。就算妳現在將它送到蝙蝠洞進行全面檢查，它也只是個井蓋而已。妳查不出其他東西，因為從科學的角度上來說，它就真的只是壹個井蓋。”
　　蝙蝠俠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語中的另外壹個意思。他沈聲問道：“從科學的角度？那從魔法的角度上來說呢？”
　　何慎言沒有回答。
　　他揮動右手，被凍成冰雕的井蓋飛了回來，摔在他們腳下，冰塊粉碎。井蓋壹聲不吭地爬了起來，身上閃爍著藍色的魔力光輝。蝙蝠俠仍然沒有放松警惕，手中的步槍始終保持著瞄準狀態。
　　何慎言蹲了下來，仔細地觀察著這東西，果不其然，他又在其上發現了屬於創世女神的氣息。蝙蝠俠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的動作，耐心地等待著。
　　“原來如此。”法師喃喃自語。“進攻其實早就開始了，它們在地下。啊，我太依賴精神力觸須了……竟然忽略了這樣淺顯的地方。”
　　“什麽？”
　　“地下，蝙蝠俠。”
　　何慎言擡起頭，夜幕正在壹點點變得明亮，時值夏天，夜晚非常短。中心城正在迎來天亮，有著太陽的照耀，黑暗會被去除。可是，在城市之下，在那些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黑暗中正在滋生壹些人們看不見，也絕對不想看見的東西。